【原文】
殿前欢·次酸斋韵二首
张可久
钓鱼台,十年不上野鸥猜。白云来往青山在,对酒开怀。欠伊周济世才,犯刘阮贪杯戒,还李杜吟诗债。酸斋笑我,我笑酸斋。
唤归来,西湖山上野猿哀。二十年多少风流怪,花落花开。望云霄拜将台,袖星斗安邦策,破烟月迷魂寨。酸斋笑我,我笑酸斋。
【注释】
①野鸥猜:北齐刘昼《刘子·黄帝》:“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,每旦之海上,从鸥鸟游。鸥鸟之至者,百往而不止。其父曰:吾闻鸥鸟皆从汝游,汝取来,吾玩之。明日之海上,鸥鸟舞而不下也。”
【译文】
当年严子陵的钓鱼台,十年未来野鸥也疑猜。白云来往青山依然容颜未改,让我酣饮开怀。没有伊尹、周公那样济世之才,如今要犯刘伶、阮籍贪杯的病,像李白、杜甫那样还诗债。看酸斋先生在笑我,我也笑你酸斋。
呼唤我回来,西湖山上野猿叫声多凄切。二十年经历过多少风流怪事,有多少次花落花开。望那云霄拜将台,收起安邦策,破除烟月迷魂寨。看酸斋先生在笑我,我也笑你酸斋。
【鉴赏】
这首曲是和好友贯云石的。贯云石,维吾尔族人,号酸斋,曾任翰林侍读学士、中奉大夫、知制诰同修国史等官。后托病归隐江南,在杭州卖药,他曾写了《殿前欢》表达自己蔑视功名、热爱林泉的高洁志趣,末句云:“问甚功名在。酸斋是我,我是酸斋。”张可久这首《次酸斋韵》大约是和贯云石此曲的。
张可久此曲与贯云石曲基调相同,也是写归隐的志趣。
“钓鱼台,十年不上野鸥猜。”坚决隐居不出仕的严子陵,在富春江畔的钓鱼台垂钓终老,因而“钓鱼台”成为隐居之地的代称。作者离开“钓鱼台”已十年了,连原来两不相猜的野鸥现在看到自己竟也有陌生感了。这十年哪儿去了?误入官场了。既入官场就难免染“机心”,难怪野鸥要“相猜”。这两句表达了作者对入官场的后悔和对隐居生活的向往。“白云来往青山在”,回到隐居之处,见到白云缭绕之青山依然如故,简直如逢旧友。而来往变幻之白云,又使自己联想到在官场所见的变幻无常的世事,真如“白云苍狗”。两相对照,更增添了对旧友“青山”的深情。故人重聚,怎不“对酒开怀”呢?
然而作者并没有把厌恶官场黑暗明白道出,相反,说自己归隐是因为“欠伊周济世才”,伊尹、周公都是王佐之才,一辅商汤伐桀,一辅幼主成王,都建立了丰功伟绩。自己既然无伊周之才,何必尸位素餐?“宁为宇宙闲吟客,怕作乾坤窃禄人”(杜荀鹤《自叙》),前贤为自己已作出了典范。不过,这句话,与其说是谦虚,莫如说是激愤。深层的意思是:不是自己无才,而是怀才不遇。
“犯刘阮贪杯戒,还李杜吟诗债”,这是正面说归隐的原因。晋人刘伶、阮籍为避政治迫害,好饮酒,常在醉乡。自己既有嗜酒的秉性,当然只宜做个隐士,不能当官。况且山中的芳草佳木、落日朝霞、莺歌燕语、月白风清,无一不是诗人的大好题材。因官场俗务,辜负这山中美景,已欠了它们无数的诗债,还诗债,这是诗人的艺术职责,何况自己才如李白杜甫呢!
作者的这种高雅情怀,同调者世上能有几人?只有经历与自己相似的贯云石。“酸斋笑我,我笑酸斋”,不用说什么,两人相视而笑,两颗心已融合在一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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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标题:《殿前欢·次酸斋韵二首》原文翻译赏析-张可久-元曲三百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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